畜牧家禽網 時間:2014/8/15 8:39:00 來源:新疆經濟報 閱讀數:
過去的歲月中,新疆畜牧業承載著一個難以翻身的負擔——受制于草原畜牧業比重過大等因素,畜牧業整體生產水平和規模效益與畜牧業資源很不相稱。
2013年,新疆畜牧業產值604.2億元,僅占大農業產值的23.8%,位居全國第19位,相當于內蒙古的53.8%。
雖然,新疆天然草原面積遼闊,資源豐富,但在8.6億畝草原中,有80%以上出現不同程度的退化,其中40%嚴重退化,產草量下降了30%到50%。很多冬牧場因為過度放牧,30%的草場不能利用,加之抗災能力弱,牧區經濟結構單一,新疆牧民長期處在“富饒的貧困”之中。
這幾年,自治區草原畜牧業在“陣痛”中不斷加大牧民定居和人工種草力度,采取“兩減、兩轉移”的辦法,將多余的牲畜和人減下來,分別轉移到農區和二、三產業中去,通過推進以人工種草為主的飼草料保障體系建設,將畜牧業生產方式由四季游牧、靠天養畜,向暖季放牧、冷季舍飼轉變,以此推動草原畜牧業的轉型。
自治區畜牧廳草原處處長田烽說,如果說1986年開始的牧民定居工程是為了解決“人”的問題,那么如今,在這一考慮之外,草場生態惡化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一個嚴峻形勢。因為,草場的退化不僅直接關系到牧民的生計,更重要的是,它還關系到整個新疆及周邊地區的生態平衡。別了,我的故鄉
努拉依·卡力木是裕民縣察汗托海牧場阿克鐵克切社區第一批定居下來的牧民,她定居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保護草原。
與過去很多被說服、勸導定居的牧民不一樣的是,努拉依·卡力木是主動向大自然妥協的。“如果我們繼續在草原放牧,過不了多少年,那里的草場就會變成沙漠,退牧搬遷是我們最好的出路。”努拉依·卡力木說,“因為愛它,我必須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離開它。”
努拉依·卡力木家的人曾世代生活在裕民縣塔斯提草原,她的童年就在那里度過。
“最早,塔斯提草原的草有一人高,慢慢地,牲畜越來越多,草就越來越矮。”努拉依·卡力木說,后來,草地上開始出現一塊又一塊黃色的“傷口”,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彌漫著粉塵。
類似的變化,幾年前,在全疆大多數的草原都可以看到。據自治區有關部門統計,1996年,全區牧民人口為80萬,到2010年底,牧區人口增至153萬。這樣龐大的人口直接與現有天然草場的自然承載力產生了極大的沖突。
田烽說,這就意味著,草場的面積沒有變,但草場的人口負擔卻比過去多了近一倍,而這近一倍的人,至少會帶動多出一倍的畜群,于是草場超載成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一開始,我和很多牧民一樣,心情也很復雜。”努拉依·卡力木說,當生產生活方式必須改變的時候,人們都會有一種撕裂般的感覺,難以告別、難以割舍。
“但是當我明顯地感受到草原一年比一年干枯時,我就覺得,真的是該與過去告別了。”努拉依·卡力木說。
務實的塔斯提牧民,很清楚地劃分出別離的傷感情緒和現實生活之間的界限,2007年,他們全部搬離塔斯提草原實現定居。
而被定居改變的,不僅是草原的命運,還有人和牲畜。
記者在塔城市齊巴爾吉迭新區見到加依娜·阿布力汗時,她正在自己的食品店里忙碌。
從凌晨5點到下午4點,加依娜·阿布力汗在店里已經忙了快12個小時。然而,這還遠遠不夠。她的工作時刻表上,開始忙碌的時間是凌晨5點,結束的時間是晚上11點。
“沒想到生意這么好,一天至少有幾千元的收入,比在山上放牧時半年的收入還高。”加依娜·阿布力汗說,在齊巴爾吉迭新區當農民勞務創收獲得的工資性收入,已經成為退牧牧民增收的主要來源。
走進齊巴爾吉迭新區,一排排房子整齊排列在馬路兩側,記者沿著平坦的公路緩緩而行,筆直的楊樹向白云深處延伸,林間的村莊炊煙裊裊,讓眼前這幅靜謐的鄉村畫卷幻化得更富詩意。
要知道,這座拔地而起的新城,只有七歲的生命。和綿延千年的草原相比,它的歷史,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盡管如此,它寄托了人們新的希望和夢想。
記者了解到,齊巴爾吉迭新區在全疆首創了牧民社區化的管理模式,通過建設集約化、規模化的養殖小區,轉移安置從禁牧區退出
的牧戶、牲畜。通過成立合作社組
織牧業生產,并帶領剩余勞動
力進行產業轉移,轉移后的
牧戶以畜牧業生產為主轉變為以從事農業和林果業為主。
“在齊巴爾吉迭新區,有很多的牧業合作社。”新區黨委書記夏莫華告訴記者,牧民自從定居后,紛紛成立或者加入合作社,現在,新區已經出現集約化經營的趨勢,形成了具有一定規模的養羊大戶,牲畜全部采用舍飼方式。夏莫華說,齊巴爾吉迭新區牧民的生產生活方式正在向縱深處變革,過去傳統、粗放、分散的草原畜牧業,正在向集約化、規模化、現代化的方向邁進,草原畜牧業的科學發展元素正在增加。
記者了解到,去年,新區牧民人均收入達7916元,比上年增加1256元,增幅為歷史之最。草原上放牧的牛羊減少了,牧草也長好了,到處呈現出一片綠草如茵的景象。希望,就在眼前
在裕民縣市政環衛處對面,有一個剛剛建成的小區,金恩斯汗·鐵留汗的家就在小區的第二棟樓里。
自從小區開始施工,這個不久前還在草原上放羊的牧人,就徹底改變了游牧人的生活。
“以前,我們都是逐水草而居,經常在轉場途中,有牲畜和家人死亡,這種日子有很多的無奈和心酸。”金恩斯汗·鐵留汗告訴記者,2006年春,一場狂風暴雪襲擊了草原,牧民們普遍受災。在這場災害中,他家的牲畜損失了一半,原本有100只羊,最后只剩下50只了,剩下的羊膘情都很差。
同樣受災的,還有鄰居葉克本·蘇臺家,他家一下損失了40只小羊羔和兩只大羊。為了讓剩下的羊只好好生長,年近70歲的他還騎馬趕到了接羔點,帶領兩個孫子用石頭和塑料布搭起了一個臨時的羊圈。
新疆草原畜牧業占據著畜牧業的半壁江山,長期以來,受地理和自然條件的影響,牧民仍然沿襲著傳統生產方式和習慣,生產節奏隨草場的季節性變化而變化,草原畜牧業完全受制于自然,發展牲畜處于“夏壯、秋肥、冬瘦、春死亡”,大災大損失,小災小損失的惡性循環之中。
從2002年起,自治區提出,力爭三到五年時間,全區人工飼草料地種植占到耕地面積的30%以上,盡快實現“糧食—經濟—飼料”作物的三元種植結構,到2013年,全疆人工種草面積突破1000萬畝。
今年,金恩斯汗·鐵留汗家的200畝飼草料地有一半種上了苜蓿。金恩斯汗·鐵留汗說:“現在,生活有希望了,這里牧草的產量至少頂得上以前的三倍,再也不用為牛羊的生存擔心了。”
記者了解到,這幾年,全疆牧民們開始自主生產后,逐漸擺脫了對自然生態條件的完全依賴,牲畜越冬死亡率由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10%下降到1.5%左右,草原畜牧業逐漸告別連年受災,被動抗災的局面。
“最令人興奮的是,現在,一到夏天,草原上的各種野草茂盛碧綠,各色野花競相開放,草原生態環境加速改善,帶動了草原旅游的持續升溫。”塔城市窩依加依勞牧場鐵列克提村村委會主任杰恩斯·朱瑪什說。今年6月的鐵列克提村風景如畫,正是旅游的好時節。放眼望去,綠茵茵的天然草場連綿不斷,紅頂安居房、潔白的哈薩克氈房鑲嵌其間,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惹眼。
“羊娃子肉來了,駱駝奶來了,還有野芹菜,野蘑菇……”6月3日,在“牧家樂”的哈薩克族人的氈房里,杰恩斯·朱瑪什用拖著長調的漢語報著菜名,引來了客人的一陣歡笑。
杰恩斯·朱瑪什說,每年6月,是“牧家樂”生意最好的時候,每天至少接待兩撥游客。
鐵列克提村有3.6萬畝旱田,多為丘陵斜坡地帶,土質肥沃但無水源,多年來一直采取靠天吃飯的粗放耕種方式,廣種薄收,每畝地最多產小麥200公斤,到了大旱年時就顆粒無收。2012年,鐵列克提村開始退耕還草,在這些丘陵地帶上全部種上了苜蓿,高低起伏的丘陵被一層“綠毯”覆蓋。
2013年,在塔城市打造旅游城市各項政策的引導和扶持下,窩依加依勞牧場因地制宜,充分利用鐵列克提村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以草原觀光旅游和綠色餐飲吸引區內外游客。
塔城市窩依加依勞牧場黨委書記柳茂林告訴記者,現在,鐵列克提村的旅游業已漸成氣候,隨著炎炎夏日的到來,來自各地觀賞自然風光、避暑休閑的游客絡繹不絕,草原生態觀光游成為當地牧民增收致富的另一個來源。
杰恩斯·朱瑪什是2010年搬到鐵列克提村定居的。在此之前,一家6口人,靠種70畝地生活,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定居后,他開起了“牧家樂”。2013年,全家收入達到50萬元。
今年,在牧場的幫扶支持下,杰恩斯·朱瑪什又開了兩家“牧家樂”,搭起了新氈房,購置了桌子、音響、電視等設備。杰恩斯·朱瑪什說,“牧家樂”讓他過上了好日子,加上政府的支持,他對開好“牧家樂”比以前更有信心了。
在打造旅游觀光休閑度假基地的政策驅動下,草原旅游不斷升溫,眾多牧民群眾積極投身到這一新興產業中來。行走在鐵列克提村,滿大街都是呼嘯而過的“摩的”,據稱有上百輛之多。“摩的”去往村內的任何地方,只需1元錢。我們依然在路上
據統計,截至2013年底,新疆有21.7萬戶牧民實現了定居,近百萬各族牧民擺脫了居無定所的生活狀態。對于新疆,這不僅是從牧區到農區,更是從草原畜牧業到現代畜牧業的質的飛躍。
但是目前,全區整體定居率還不到80%,我們依然在路上。
“現在,飼草料短缺是我們面臨的主要難題,”田烽說,“特別是南疆飼草料供給不足問題沒有得到根本解決。”
新疆是以草原畜牧業為主的畜牧業大區,利用天然草原養殖成本低、利潤高。過去全區約有70%以上的牲畜一年四季在天然草原上放養,牧民用最少的投入*化地獲取利潤,現在,自治區實施草原生態保護補助獎勵機制,對草原實行禁牧和草畜平衡管理后,靠天養畜的生產方式已不可再延續。按照自治區提出的“禁牧不禁養,減畜不減肉,減畜不減收”要求,全區飼草料缺口還很巨大。
自治區畜牧廳廳長哈爾肯·哈布德克里木告訴記者,人工種草是發展現代畜牧業的重要基礎,也是改造提升傳統畜牧業、開拓創新現代畜牧業的關鍵環節之一。一直以來,我區人工種草都伴隨著牧民定居和傳統畜牧業向現代畜牧業轉變的進程。
據悉,2002年,自治區提出一個發展思路:圍繞農區畜牧業發展調整種植業結構,使全區人工飼草料地的種植面積占到耕地面積的30%以上,盡快實現“糧食—經濟—飼料”作物的三元種植結構。
12年后,計劃仍在進行。目前,全疆人工種草面積突破了1000萬畝,其中,苜蓿種植面積從2009年的188萬畝增加到421萬畝,全區人工種草工作呈現出穩步快速發展的良好勢頭。但是,這僅占全區草原面積的1.5%、耕地面積的15%,現有的人工種草面積維持目前牲畜飼養規模已經偏緊。
今后,自治區畜牧廳將進一步完善人工種草產業發展布局,鼓勵和引導各地推行“糧食—經濟—飼料”作物的三元種植結構,實現糧飼分流,建立專門的飼草料生產體系,推進飼草料產業加快發展,同時,推進人工種草標準化、規模化、科學化發展,促進草畜配套,提高畜牧業綜合生產能力。
齊巴爾吉迭新區坐落在綠草與河流之間,遠遠看去,村莊像是鑲嵌在一片水波蕩漾的碧色中,愈顯寧靜。去年的一天,當新疆畜牧科學院的科研人員走進齊巴爾吉迭新區時,立即被這個小村莊吸引了。豐富的水源,加上土地鹽堿含量少,讓新疆畜牧科學院的科研人員立即決定,在該村開展高蛋白苜蓿種植實驗。
今年年初,塔城市瑞兆源農牧有限公司通過積極爭取,將整合的2000畝飼草料地作為新疆畜牧科學院高蛋白苜蓿種植科研項目基地,從美國買來三種種子進行種植。
“目前,實驗田的苜蓿已經收過一茬,我們經過多次監測和論證,這塊實驗田的苜蓿蛋白質含量達到21—23%,比全疆苜蓿蛋白質平均含量高出3個百分點。”塔城市瑞兆源農牧有限公司總經理侯方平說。
據自治區草原總站的監測數據統計,近年來,全區牧草產量和質量穩步提高,但與甘肅、寧夏、內蒙古等省區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就苜蓿而言,全區苜蓿干草平均單產600公斤,比全國單產750公斤的平均水平低25%,受收割、打捆等技術的影響和制約,商品草平均粗蛋白含量不足18%,也低于全國平均水平。
哈爾肯·哈布德克里木說,長期以來,我區一直在大力推進牲畜品種改良工作,牲畜良種化程度大幅提升,但單位畜產品產量和質量與國內外先進水平還有差距,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苜蓿等優質牧草不足。優質牧草的有效供給,不僅可以提高畜牧業整體生產能力,而且是實現“良畜優養”、提高牲畜個體單產和產品質量的基礎。
侯方平說,明年,他計劃再新增4000—5000畝的草地進行實驗,等實驗成熟后,將在全村推廣。
目前,這2000畝實驗田,已經有多家企業爭著簽訂訂單。侯方平說,今后,他會積極引進牧草加工設備,提高草捆、草顆粒的比例。